小时候听李叔同的《送别》总觉亲切，听一遍旋律已经在心，以后安静无人之时总会不自觉哼唱，有时眼泪就会不自觉流下来。后来知道他出家的故事，知道这首歌里蕴含的送别之意，就不敢轻易打开，人到中年，只好默默承受随时可能到来的离别。

520这天，一早的氛围就被那一对早就不被看好的“才子佳人”的离婚官宣打破，“才子”注定成了渣男，“佳人”终于成了大女主，谁又知道到底是人设还是被设计好的人生。接下来就是两则重磅的告别。其一不意外，38岁的张一鸣宣布卸任字节跳动CEO，把公司交给他的同学，他的未来是“务虚”，去思考企业更长久的未来。类似的离任，在他之前是拼多多的黄峥，再往前好像就是马云，都是以星辰大海为名规避风口浪尖的胆寒。

另外一则消息就来的太突然，当时我正带队考察北京的城市更新案例，正在大兴空旷的爱琴海购物公园和人探讨盘活之道，就有人告诉我“老左走了”，我根本不信，打开微信才发现满屏尽是哀声。我已无心接下来的行程，浑浑噩噩走到最后，将大家一一送别，在地铁里才有心思来做点思考。我和老左的私聊记录停留在请他帮忙介绍贝壳南昌的同事处理父母在那边的老房，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这点小事也要去麻烦这样的大佬，但似乎在那时的想法就是：父母之事乃大事，当托可托之人。

是他改变了我对房地产中介的看法。原来我最烦接他们的骚扰电话，连带看见穿西装的人就觉得像中介，鼻子里就没好气。后来因为要给孩子应急打印材料，别无选择之下硬着头皮走进了链家的门店，享受了一次卖房之外的免费服务。再后来看见旁边的其他中介（比如麦田）也在效仿，而且比着服务升级，逢年过节的嘘寒问暖比银行短信都勤。我就知道他改变了一个行业的尊严，也改变了一个行业的游戏规则，真的把信息贩子变成了置业顾问。

图片来源愿景集团总裁仓梓剑的朋友圈，他曾为IBM全球企业咨询合伙人，曾被老左请来为链家做战略顾问（从链家到贝壳的全国扩张和全面升级据说就和这次战略顾问有直接关系），随后加盟。照片中包括老左核心团队的所有掌舵人，有三位都出自IBM

我对他更高一层的敬重是叹服他的大格局。在北京，谈格局的大有人在，但真正能做到，能令对手胆寒又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力量的，在我的朋友圈里就只有老左。我认识的他的亲密战友，要么曾经可以说是他的对手，要么就是曾经的战略顾问，都是不会轻易服人的人中之龙，如今都是“左氏帝国”各个版块的掌舵者，他们有着这个时代罕见的同心，让整个阵营互为生态，坚不可摧。别的企业创始人骤然离去或许就是灭顶之灾，在他这里你不会看到，他已经成为一种信仰。你难以想象一个人在明知已经身患绝症之后的战斗力，在人生最后的岁月他完成了完整拼图，可以无憾的向这个他热爱的世界告别。

就在一周前，我和毛大庆、陈云峰等老朋友一起探讨小冰姐的新型养老项目芳华里，聊到人生的终极问题，聊到我们这一代人面临的养老难题以及我们期望临终告别的方式。最大的共鸣是“抱团养老”，最期望的告别方式是有一群老朋友在一起快乐的追思，每个人说一件逝者的趣事，在快乐的回忆中送别彼此。后来再跟晓兰姐还有明阳讨论这个话题时，明阳刚刚送走她的姥姥，对死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我们就一起看到了“可以共生死的事业”。假设有一群人你希望是相伴到老到死，你是不是就会展现最大的善意，就会自觉遵守长期主义，按一辈子来考量当下？死去元知万事空，但能向死而生，做事或许就会有所不同。

老左的微信朋友圈永远的停在了2021年4月23日，那是贝壳三周年的日子

昨天，所有的朋友自发聚在下面留言以表哀思

老左走了，我的朋友圈整夜未眠，所有人都在怀念，包括曾经最尖锐的批判者，没有人会否认他带来的改变。在我记忆中，地产圈里逝者能引起如此广泛正向哀思的，之前也仅我的前领导刘晓光，利他者，人不忘。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求青史留名，但求无愧我心，我辈共向往。

不说再见，谨以此文致敬那些曾经照亮我们前路的人们。